1934年11月,秋风萧瑟,寒意渐浓,中央红军在冲出重围的征途上艰难跋涉。
6日,毛泽东向中央军委提出建议,向北越诸广山,沿耒水北上,在水口山一带休整,到永丰、蓝田、宝庆等地摆开战场,消灭‘围剿’之敌。这样,出敌不意,可能打破敌人第五次围剿。但是又一次被博古、李德等人拒绝。
7日,毛泽东、朱德联名散发《出路在哪里?》的传单,揭露国民党军阀出卖中国、压迫工农的罪恶,宣传共产党的革命主张,向工人、农民、兵士以及一切劳苦民众指出,他们的出路就在大家要团结起来,建立工农自己的红军、工农自己的苏维埃政府。8日,毛泽东随中央第一纵队由大山经延寿,于9日到达文明司,遇见红一师师长李聚奎。毛泽东对李聚奎说:你们在前面开路,任务艰巨,动作要迅速。大方向就是向嘉禾、蓝山前进。他又嘱咐:“大路能走就走大路,不能走就走小路,如果小路也不能走就爬山。总之,你们在前面开路,由你们决定,不要等着指示,以免耽误时间。”李聚奎听到毛泽东熟悉的指示,“心里顿时就充满了胜利的希望和信心”。
11日,红军突破国民党军第二道封锁线,毛泽东随中央第一纵队进驻宜章县赤石司。这时,毛泽东大病初愈,身体虚弱,躺在担架上随军前行。毛泽东的警卫员吴吉清患疟疾发高烧。还没从病中完全恢复过来的毛泽东果断叫停抬着自己行走的战士,将担架让给警卫员吴吉清,吴吉清不敢坐,毛泽东坚决让吴吉清坐上了担架。
18日,红军又突破敌人的第三道封锁线,进入湘南地区。蒋介石迅速调集25个师,在湖南、广西交界处的湘江沿岸布下第四道封锁线,企图将红军围歼。
毛泽东,这位被排挤出军事领导核心的巨人,身体虚弱,疟疾初愈,只能坐担架行军。他的目光却始终坚定,深邃的眼眸中透露出对红军命运的深切忧虑。尽管身处困境,他仍心系红军前途,一路上与张闻天、王稼祥深入交谈,试图寻找挽救红军的方法。
红军内部,对于前进方向产生了严重分歧。毛泽东极力反对李德坚持北上湘西与红二、红六军团会合的计划,他认为蒋介石已洞悉红军意图,在湘西布下重兵,此时北上无疑是自投罗网。他建议西进贵州,那里敌人力量薄弱,红军或许能获得喘息之机,创建新的根据地。然而,他的建议未被博古、李德采纳,红军依旧朝着危机四伏的湘江前进。
11月27日,湘江战役爆发。红军战士们怀着对革命的忠诚和对胜利的渴望,与数倍于己的国民党军展开殊死搏斗。一时间,湘江两岸硝烟弥漫,枪炮声震耳欲聋,喊杀声此起彼伏。红1军团和红3军团分别控制湘江两岸,红5军团担任后卫,阻击敌人。
战斗异常惨烈,国民党军凭借优势兵力和精良装备,向红军阵地发起一波又一波猛烈攻击。红军战士们毫不畏惧,他们端起枪,奋勇还击,用血肉之躯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红3军团第5师在新圩附近与桂军激战三昼夜,伤亡2000多人,成功完成阻击任务,保证了中央红军左翼安全;红3军团第4师在界首—光华铺一带顽强抵抗桂军,守卫东岸渡口;红1军团与湘军展开肉搏战,战士们喊着口号,与敌人拼杀在一起,鲜血染红了湘江。
红5军团34师长期承担总后卫任务,面对敌人的疯狂追击,他们毫不退缩,与敌人展开激烈战斗。最终,为了掩护其他部队过江,全师全部牺牲。师长陈树湘腹部中弹被俘后,扯断肠子,壮烈牺牲,他用生命诠释了对革命的忠诚。
11月27日至12月1日,苦战5天5夜,红军虽然突破了国民党军的第四道封锁线,却付出了惨重代价。中央红军和中央机关人员从长征出发时的8万6千多人锐减到3万余人,战士们的鲜血染红了滔滔湘江水,当地百姓“三年不饮湘江水,十年不食湘江鱼”。这场战役成为红军长征途中最惨烈的一战。
湘江战役的失败,让红军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战士们士气低落,对未来感到迷茫,对军事指挥产生怀疑,要求改变领导人的呼声越来越强烈。所有人都在思考:红军该何去何从?
1934年11月,对于毛泽东和红军来说,是一段充满艰难与抉择的岁月。毛泽东在困境中坚守信念,为红军的命运不懈努力。湘江战役的惨痛教训,让红军认识到错误指挥的危害,也为后来遵义会议的召开、毛泽东领导地位的确立埋下了伏笔。
毛泽东的长征:1934年12月
1934年12月1日傍晚,广西兴安县界首湘江渡口水流湍急,包括毛泽东、周恩来在内的中央红军军委纵队在敌人的炮火中奋力渡过湘江。
毛泽东多次与张闻天、王稼祥等人论及这种危险局面,他主张中央红军绝不能再被国民党军牵着鼻子走了,绝不能往敌人的口袋里钻,绝不能自动“入瓮”,自取灭亡,从而形成了以毛泽东为首的反对“3人团”错误领导的“3人团”。
毛泽东就红军的行军方向又向周恩来提出建议,转向敌人力量薄弱的贵州进军,建立川黔边根据地。
新“3人团”与老“3人团”对抗,依然不起作用,博古、李德他们仍不顾国民党军的重兵堵截,坚持与红二、红六军团会合的方针。
红军如果继续按原计划前进,必将再次钻入国民党军的口袋里,将有全军覆灭的危险。毛泽东对王稼祥、张闻天说:“不能再这样了,要斗争啊!”
12月10日,毛泽东随军委纵队从广西进入湖南怀化通道县的老县城县溪镇。
毛泽东对张闻天说,一定要改变原定计划,必须召集军委会议,大家统一认识才好行动。
在毛泽东、张闻天等的坚持下,12日,中共中央临时决定在通道县县溪镇的“恭城书院”里召开了一次重要会议,史称“通道会议”。
毛泽东发言时,将在路上搜集到的国民党军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讲给大家听。最后以调侃的语调说:“国民党布置的那个口袋,反正我是不去钻的,谁要自投罗网,听便。”
李德大声说:“不按原计划办,你们准备到哪里去?”
毛泽东说:“黔省防御力量差,我们可趁机进兵贵州,争取变被动为主动。”
与会的多数人认为毛泽东的这个提议是从当前敌情出发,实事求是,比较可行。周恩来在会前已经通过别的渠道听到了毛泽东的意见,现在见多数人支持毛泽东,于是说:“毛泽东同志的意见是对的,当前,我们必须改变进军方向,西入贵州,我军才有一条生路。”
博古虽然不同意毛泽东的主张,但他“认为从贵州出发可以一直向北,在那里才真正有可能遇到很小的抵抗”。
毛泽东的正确主张被通过了,12月13日,中革军委决定:中央红军西进贵州。
通道会议的决定,是毛泽东被排挤3年多以来,特别是自第5次反“围剿”开始以来,他的意见第一次得到了中央多数人的尊重,第一次对中央的战略决策发生重大的影响。正如刘伯承在《回顾长征》一书中指出的:“当时,如果不是毛主席坚决主张改变方针,还剩3万红军的前途只有毁灭。”
通道转兵不仅挽救了3万多中央红军,还为黎平会议和以后的遵义会议召开奠定了基础,同时,“实际上开始了毛泽东在军事上的领导”,此次转兵是红军长征中一次具有战略意义的伟大转折,是红军从失败走向胜利的起点。
12月14日,毛泽东在途中闻讯傅连璋在快到贵州时,因不谙骑术,连人带马掉进了河里,幸而被警卫人员救了出来。他马上派人把自己的棉被送给傅连璋。
12月15日,中央红军越过老山界进入贵州省雷山县境内,接着一举攻克黎平县城。
毛泽东非常高兴。他想起这一带的民谣:“上有骷髅山,下有八宝山,离天三尺三。人过要低头,马过要下鞍。”不由得引发了诗兴,吟出了《十六字令三首》:
其一:山,快马加鞭未下鞍。惊回首,离天三尺三。
其二:山,倒海翻江卷巨澜。奔腾急,万马战犹酣。
其三:山,刺破青天锷未残。天欲堕,赖以拄其间。
12月18日,中共中央在黎平城内召开政治局会议,会议决定采纳毛泽东的意见,决定:中央红军西渡乌江北上,到川黔建立根据地。黎平会议为后来遵义会议的召开,奠定了基础。
12月20日,毛泽东在行军途中,路过剑河县一个村子时,见一个60多岁的老太太和她的小孙子在严冬季节里还穿着补丁摞补丁的单衣,奄奄一息地倒在路旁,就询问情况,原来,老太太家一年收的粮食,全被地主抢光,儿子在前几天又被国民党军抓去当兵。她和儿媳妇分两路四处讨吃的。但从早上到现在还没有吃上东西,又冻又饿,就跌倒在这里。毛泽东流下眼泪,他脱下自己的毛线衣,又拿出一条布被单子,又叫警卫员吴洁清拿了两袋装满粮食的干粮袋,一起送给那位老太太。他蹲下身,亲切的对老太太说:“老人家,你记住,我们是红军,红军是穷苦老百姓的队伍。”
老太太想不到遇到了这么好的队伍,嘴里不住的念叨着“红军,红军”,拉着小孙子走了。
12月31日下午,毛泽东和军委纵队到达瓮安县的猴场。猴场是中央红军离开中央苏区以后,所经过的一个较大较繁荣的小镇,商业发达,物资丰富。
此时,中央红军各路大军已经云集在乌江南岸,即将渡过乌江进入黔北。因为博古、李德对于黎平会议决议一直有争议,中央政治局不得不于1934年的最后一个夜晚,在猴场下司宋家湾一个宅院里召开了一次会议。
博古、李德在会议上仍然坚持过去的方针,反对中央红军过乌江,主张回头东进转而北上,与红二、红六军团会合。
如果按照博古、李德的主张改变行军路线,中央红军仍然要钻进中央军和湘军主力部署的“口袋”里,仍然可能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毛泽东再次重申在黎平会议上所阐明的正确主张,与会的绝大多数人都赞同毛泽东的建议,再次否定了博古、李德的错误主张。
会议还决定“关于作战方针以及作战时间与地点的选择,军委必须在政治局会议上做报告”。这一决定强调了政治局的集体领导,是对第五次反“围剿”以来李德、博古等人把持的军事指挥权在组织上做出了限制,打破了他们在军事指挥上的一统天下。同时也表明“左”倾领导者的地位与作用正在逐步下降和削弱,而毛泽东的正确主张和思想,正在为越来越多的人们所认识所接受。
【文/李豫,本文为作者投稿红歌会网的原创稿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