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3年12月,北京忽降大雪,夜幕下的中南海银装素裹。放映员抱着一卷卷胶片快步穿过长廊,他知道,眼前这位年逾八旬的老人,早已等在昏黄灯影里。影片成了晚年毛主席少有的消遣,更是他与外界保持情感连接的细细纽带。

工作人员回忆,主席看电影讲究安静,灯一灭,室内只剩放映机的嗡鸣。往常他神情专注、面色平静,可从1972年底到1976秋天,三部影片却让他几次泪流,谁也不敢惊动,只能轻轻递上帕子。
先说《雷锋》。1973年盛夏,一阵蝉鸣从窗外钻进来,影片黑白画面把雷锋短暂的一生铺展开:义务劳动、资助灾区、雨夜推车。胶片闪着细碎的光,毛主席的手指却在扶手上颤了颤。军号声响起,他摘下老花镜,眼眶突然湿润。有人轻声问:“要不要暂停?”他摇头,“放着。”字句短短,却压着哽咽。那一年,距离他提出“向雷锋同志学习”已整整十一载,他想到的是六十年代初那个最困难的冬天,想到的是亿万普通人依旧挺立。泪水不是为剧情,而是替他们心疼。
接着是《创业》。1974年9月,一封求助信摆到书桌上,信里反映同名电影因“帽子”被搁置。毛主席拿起钢笔在信旁划了道波浪线——“片子调来我看”。几日后深夜,灯光透过银幕洒在他瘦削的侧脸,王进喜掷身泥浆池那一幕刚起,他猛地坐直,嘴里低声念着“好样的”。那一年中国工业还在攻关,大庆会战余温未散,苏联专家撤走的空缺仍由自家工人硬扛。银幕里的高举党旗、日夜钻井,不只是艺术再现,更像现实回声。片尾字幕滚动,他抬手擦去泪痕,对放映员说:“让全国都看看,他们值得。”

最后一部《难忘的战斗》在1976年除夕播放。那时主席已失声多日,只能半躺在沙发,靠笔谈指示药量。解放军列队入城的长镜头出现,他嘴角先是挂起笑意,继而眼泪簌簌落下。熟悉的乐曲勾起解放战争岁月:隆化、渡江、太行密林,还有无数早已长眠的战友。工作人员怕他情绪波动过大,准备关机,他却轻轻抬手示意继续。镜头里群众泪水与掌声交织,镜头外他的泣声压得极低,却怎么也压不住胸口翻涌的往事。
为什么偏偏是这三部片子?答案并不复杂。雷锋的无私,映照出主席心里牵挂的亿万群众;王进喜的拼命,折射国家自立于危局的决心;解放军凯旋的画面,则提醒他多少亲友与同志已埋骨黄土。六位亲人牺牲、无数故旧离去,对常人是伤口,对他更是刻骨。也正因此,银幕上的一幕幕把那些沉底的记忆翻搅上来,他再难维持往日的克制。
一位看护回忆,当时屋里灯亮着,片尾曲尚未停,主席举目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神情平静下来,却依旧潮红了眼眶。没有豪言壮语,也没有长篇训示,只留下一声悠长叹息。这声叹息里,有对人民的牵挂,有对战友的怀念,也有对时代风云的冷暖自知。
1976年9月9日凌晨,老人家走完最后旅程。那三部影片的胶片此后被小心收藏,放映员说,每次擦拭,都会想起灯影下一张沉静却潮湿的面孔。那泪,沉甸甸,连同他一生的重负,一起封存在薄薄胶片的柔光里。
来源:南书房
配图:红旗文献
注:文中有部分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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