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时十四年抗战过程中，对国共双方军队乃至所有民间抗日武装影响最深远、产生作用最广大且最卓有成效的军事理论书籍和最具重大指导意义的军事理论文章，除毛主席的《反对日本进攻的方针、办法和前途》、《论持久战》、《抗日游击战争的战略问题》、《战争和战略问题》外，再没有任何此类文章与书籍，能与之相提并论。
尤其蜚声国内外的军事名著《论持久战》，不仅对当时正在进行中的全面抗战，具有全面、系统、完整的极具操作性的指导性意义，即便将其放在古今中外一流军事名著行列里，也毫不逊色，甚或远在它们之上。
战败后的日本军队某高级将领，直到那时才有机会读到毛主席的《论持久战》。卒读全书后，他极为震惊。一番痛定思痛后，不觉感慨万千。他不无遗憾地说，如果早几年读到这部伟大军事著作，自己与同仁们也许就不会那么妄自尊大，硬要不顾一切地以日本微小身躯去触碰中国傲岸博大的巨人身躯，最终让自己的国家遭到灭顶之灾。
《论持久战》一书，最早是在1938年5月26至6月3日，由作者本人在延安抗日战争研究会上，以书面形式进行的讲演。不久，发表在中国共产党创办的《解放》周刊33、34期合刊上，接着以单行本发行全国。国民党内部最早得到此书的可能是冯玉祥，他精心研读后，激奋不已，拍案较好。并迅速自费印刷二百本，分送给包括蒋介石在内的国民党军政高层人士。国民党内有名的小诸葛白崇禧，读完此书后，由衷佩服，连连叫好，并迅速根据自己理解，概括出读后感：积小胜为大胜，以空间换时间。白崇禧还将自己的心得汇报给了蒋介石。
蒋介石本人是否读过《论持久战》，至今没有明确记载。然而，作为行伍出身、戎马倥偬几十年的国民政府最高军事统帅，蒋介石本人不会不读这本由冯玉祥送至案边的军事著作。国民党军队中不少军事将领如是讲述，《论持久战》一书，在国军中高级将领中产生了广泛而巨大的影响。不少人随身携带，一有空闲便拿出来阅读研判，大家无不对作者独到精辟的军事观点和恰如其分的战略战术，佩服得五体投地。
当然，该书对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抗日武装的影响，远在国军之上。全军上下，不仅组织指战员们细心阅读、讨论、体会，更是广泛深入地将书中精神运用到对日作战的具体行动中去。敌后抗日根据地里，军民团结一致，戮力同心，相互配合，每时每刻都在打名副其实的民族解放战争，也就是人民战争。毛主席在书中讲述的每一种思想、每一个观点、每一种战略战术，随时随地贯彻落实在八路军、新四军、抗日游击队、民兵组织的实际行动中。
需要说明的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各抗日武装力量，在整个抗战阶段，既无外援，也无内援，一切全靠自身努力、靠根据地人民的无私支援。
当时，包括苏联在内的西方同盟国家，无不把支援中国的战略物资尽皆送给国民政府。共产党领导下的抗日武装，不仅一点得不到必需的战略物资，而且时时刻刻还要遭受来自敌伪顽三股势力的联合围堵与打压。因此，抗日游击战争的战略方针，不仅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抗日武装的不二选择，其实也是整个中国抗日军队处在当时情况下的正确选择。
唯其如此，共产党领导下的敌后抗日武装，没有也不可能有国民党军队一样的正面大兵团作战，也因此缺少了那样恢弘惨烈的战争场面，不可能出现以数倍于敌人的巨大伤亡所取得的极少数惨胜和无数次重大失败。
然而，正是毛主席积极正确的游击战战略思想，让中国共产党领导下处境极其艰难、唯有虎口夺食的敌后抗日武装，取得了一个又一个看似微小胜利，实则逐渐累积成几可与正面战场相媲美的巨大战果。
人所尽知，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敌后抗日武装，在整个抗战过程中，始终牵制着百分之六十以上的侵华日军，使其无暇他顾，牢牢拴在敌后乃至中国战场上。极大侧应与支持了二战盟军阵营，尤其直接减轻了正面作战的国军压力。使他们少了后顾之忧，能最大限度地取得大中型战役的胜利。
然而，对毛主席《论持久战》一书，对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敌后抗日武装发挥的巨大作用，做出的巨大贡献，始终有人要么妄自非议，要么视而不见，要么诋毁遮掩。
最近，通过不少以讲述国军抗战为主要内容的短视频中，讲述者一再推荐一本叫《历史深处的民国》的书。出于好奇，我在网上买下了，并在很短时间内读完了该书洋洋百万文字。读后有个感觉，书中讲述全面抗战章节中，作者不惜花费笔墨，不惜倾注极大情感，不惜使用溢美之词，对国军最高军事领导蒋委员长及其几乎所有正面战场上的国军将士，极尽讴歌赞颂之能事。那样子，简直让人怀疑，民国政府中，有那样好的领袖，那样好的军队，那样好的军事将领，那样多的不怕死士兵，中国的抗战真该早几年大获全胜。或者几招下来，即可轻易将日寇逐出国境，跌跌撞撞，滚回到东洋岛国里去。
这里需要说明的是，笔者一向敬重所有为国家民族流血牺牲的爱国将士，从不否认他们为国家民族做出的伟大牺牲与卓越贡献。其实，不仅包括笔者在内的广大民众，由衷敬仰褒赞抗战中为国捐躯的国军将士。即便中国共产党的最高领袖毛主席也是如此。大家不会忘记人民英雄纪念碑上的碑文吧，那是由毛主席草拟、周总理书写的千古不朽文字。这里，不妨摘录下来，让所有人继续品味品味，看共产党人及其最高领袖是如何鉴定并涵盖“人民英雄”范畴的。
三年以来，在人民解放战争和人民革命中牺牲的人民英雄们永垂不朽。
三十年以来，在人民解放战争和人民革命中牺牲的人民英雄们永垂不朽。
由此上溯到一千八百四十年，从那时起，为了反对内外敌人，争取民族独立和人民自由幸福，在历次斗争中牺牲的人民英雄们永垂不朽。
首句中的三年以来，指的是1946年开始的人民解放战争以来；第二句中的三十年以来，指的是1919年“五·四”运动以来；第三句由此上溯到一千八百四十年，指的是第一次鸦片战争以来。三个不同阶段，涵盖了不同时期为国家民族英勇捐躯的民族英雄们。他们都是当之无愧的值得我们永远怀念的人民英雄。毋庸置疑，里面包括一切抵御外侮的晚晴时期爱国志士、民国时期爱国志士、中国共产党领导下一切的爱国志士。
由此可见，共产党心目中的人民英雄，意义广泛，包容一切。既有封建王朝里的爱国志士，也有一度与自己敌对的国军阵营里的爱国志士。当然，还包括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一切革命志士。
有史以来，唯有国家的民族的意志、精神、品质，才是个人的、党派的。没有了国家民族，任何人，任何党派，都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都不可能健康地生存与发展。
因此，正视历史，评论历史，不仅要有智慧，更要有胸怀。毛主席与中国共产党，就有这样的智慧与胸怀。夺取国家政权之后，他们首先想到的是立碑纪念各个历史时期的人民英雄。这样的纪念，面向的是国家，面向的是民族，面向的是百多年来一切反对内外敌人英勇牺牲的革命先辈，也就是人民英雄。
回头再说《历史深处的民国》，写到抗战部分时，没有先行提到对全民抗战产生巨大影响力的《论持久战》，而是不惜笔墨，首先讴歌赞美、高度肯定了一个叫蒋百里的军事理论家。作为近现代著名军事理论家，蒋百里先生的军事眼光与独到见地，理当受到后人的肯定与尊重。然而，毋庸讳言的是，截止到毛主席《论持久战》蜚声全国之时，蒋百里先生关于对日作战的独属于他的论持久战思想，从未被任何人提及过。不要说基层军队将士对其人其文一无所知，即便国军高层上至蒋介石、冯玉祥、何应钦、陈诚等人，怕也是知之甚少或没谁注意到或提及过。设若真有人那么做的话，恐怕抗战时期，就有人不遗余力地对此进行炒作，不遗余力地借机攻击诋毁毛主席，甚至比今天更进一步地污蔑贬损毛主席了。他们一定会说，毛主席的《论持久战》一书，是拾人牙慧，是剽窃之作。
然而，国民党执政大陆二十余年，退守台岛几十年，从未有谁对毛主席的《论持久战》说三道四过，妄加非议过。时至今日，在中国共产党执政大陆大半个世纪后，竟有人从废书堆里苦苦搜寻，寻章摘句，东拼西凑，生生抬出早已鲜为人知的蒋百里先生，试图借他达到自己诽谤毛主席的目的。
还是看看《历史深处的民国》里面，对蒋百里和蒋介石的“先见之明”，如何高度肯定和赞赏的。
作者说：《蒋百里全集》里，收录了他对中国如何战胜日本的诸多建议，诸如“彼利速胜，我恃之以久，使其疲弊”、“中国有地大、人众的两个优势条件，不打则已，打起来就的运用拖得哲学，拖到东西战争合流，我们转弱为强，把敌人拖垮而后已”
从作者引述的话里看，蒋百里先生确有常人达不到的战略眼光。他对中日之间客观上所存优劣的对比，基本符合两国实际。如此理论水平与高深见地，在彼时的中国实为珍贵，不可多得。可惜的是，蒋百里先生1938年便去世了，他的高深见地不知蒋委员长可否得知。得知了，能否虚心采纳，诉诸实践。
这里，作者无论如何赞赏蒋百里先生都不为过。然而，作者行文至此，偏偏继续继续高抬他心仪的蒋委员长。说什么：出于对持久战的高度认可，蒋委员长决定利用小日本的死穴“国土狭小，物产不丰，兵源不足，无力支持对我进行持久攻击”，跟对方耗下去。怎么耗呢？作者顺笔写出了蒋委员长的三步妙招：一、持久抗战，将战争时间拖下去，耗死小日本；二、全面抗战，将烽烟燃遍全国，使其无暇消化占领区，从而无法利用占领的地区增强战争实力，用空间换时间；三、纵深防御战，调动敌人从东向西打，西部资源丰富，足以耗掉日本的武器装备和单兵素质优势。
看到这里，不得不佩服作者为蒋委员长打造的“持久战”蓝图。原来，中日全面开战伊始或更早，蒋委员长已成竹在胸，稳操胜算。对全面抗战有了坚持打持久战、最终拖垮日本、耗死日本的宏观准备。如此谋划，不仅契合中日实际，更具有深远宏阔的战略眼光。
这样一来，作者要说明的只有一个问题，毛主席的《论持久战》，不是他的先见之明，不是他的独辟蹊径，而是别人后面的马后炮。
难怪作者后面提到毛主席《论持久战》时，因前面做足了功课，才很不屑地如是说：持久战的思想在国民党决策层本来就有，只是之前没人以流畅的文笔精辟系统地进行阐述。
一言以蔽之，作者那里，毛主席的《论持久战》，绝对不是独出心裁之作，而是蒋百里、蒋介石早已运筹完好之思谋，只是未能或来得及将之用“流畅文笔”阐述开来罢了。
此观点一出来，毛主席《论持久战》历史地位与历史价值顿然大降。用作者的隐语旧时，毛主席充其量只是将他人甚或国民政府决策层思谋之久、已然成熟完备的战略思想，用自己“流畅文笔”系统阐述出来而已。
世人皆知，毛主席在红军长征开始之前，基本未读过任何军事类著作。这一点，可由党内某些同志嘲笑毛主席没上过正规军校，只不过读了《孙子兵法》、《三国演义》的话来作证。毛主席后来对人说，自己截止那时，三国演义读过，孙子兵法根本没读过。倒是党内同志的话，促成了他不得不拿起《孙子兵法》，认真读了起来。
试想，，红军长征途中，毛主席哪有条件哪有机会拥有蒋百里先生文集？即便拥有了，又哪有闲暇读细心阅读？因此，持久战思想，完全来自毛主席对时局的全面深入分析和细心考量。特别是台儿庄胜利后，国内弥漫着两大股论调，中国的抗战可以“速胜”，中国一旦抗战必然“亡国”。
那时候，偏僻的延安，交通与信息条件极其恶劣。毛主席手头没有可资查阅借鉴的翔实资料。《论持久战》及其它军事论著的诞生，完全来自他的切身实践与自我感悟。据身边工作人员回忆，撰写《论持久战》期间，毛主席自我封闭，闭门谢客。连续十几天，废寝忘食，一个人躲在窑洞里奋笔疾书。几经苦思冥想，几经自我砥砺，几经思海搏击，终于在一个又一个曙光临窗时刻，完成了那样一部傲视千古的伟大军事著作。
如果按照《历史深处的民国》的作者所言，蒋介石先于毛主席深思熟虑过持久战战略。那么，我们要问，老蒋何以把正面战场上的对日作战，打得那样机械呆板，惨不忍睹？实事求是说，国军队伍里，不缺少充满血气、作战勇敢、军事素养优秀的将士。尽管某些时候，国军将士的军事装备确实落后于日本，但也不至于把仗打成那个熊样子。甚至在日本节节败退即将全面失败的1945年，国军仍然打出了豫湘桂大溃败那样的熊仗。致使盟军对老蒋及其军队大失所望，此后大大改变了对国民政府的态度与本来就不多的好感。在等于战后分赃的雅尔塔会议上，苏美英三国独独撇开中国，以牺牲中国利益换取苏联打败德国后出兵中国东北的承诺。
总而言之，看了《历史深处的民国》，心里总不那么舒服。作者对历史人物、历史事件、政治派别所持的评议观点，始终耿耿于怀，难以理解。
希望有更多读者读完此书后，实事求是地对其做个全面评论，以消解笔者心头的郁结。
2025.6.13
【文/伏牛石，红歌会网专栏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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