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彥：毛主席，您的人民想您了

　　一

　　十二月的风翻到二十六日这一天，

　　在韶山冲的竹林里放轻脚步，

　　怕惊扰铜像肩头未落的星光。

　　今夜所有的道路都朝着一个方向流淌，

　　像无数道终于找到源头的溪水，

　　漫过山岗，漫过田垄，

　　在广场的石阶上汇成温暖的潮流。

　　二

　　他们从刚脱贫的村落星夜启程，

　　怀里揣着新收的稻谷；

　　他们从复产的工厂匆匆赶来，

　　工装口袋里还留着机油的温度；

　　年轻的学子攥紧写诗的笔记本，

　　老人扶着孙儿，指缝里

　　漏出半个世纪积攒的星光。

　　万千双沾着泥土、油墨、粉笔灰的脚，

　　踩亮了大理石上霜花的纹路。

　　三

　　零时的钟声在松涛间融化，

　　忽然有人轻轻唱起：

　　“东方红，太阳升——”

　　这句歌词瞬间长出翅膀，

　　掠过攒动的人头，掠过沉默的屋檐，

　　把五千亩夜色烫出一个温暖的洞。

　　接着是十人，百人，万人，

　　所有喉咙里同唤一个伟人，

　　所有胸膛里回响着同一面信仰。

　　音浪托起铜像的衣角，

　　拂过他大理石铸就的皱纹深处。

　　四

　　长寿面的白雾在凌晨升起，

　　六万只瓷碗端成莲花的形状。

　　滚烫的汤里沉浮着葱花与月光，

　　筷子挑起绵延不绝的思念。

　　没有人说话，只有暖流滑过食道的声音，

　　像春雪渗进苏醒的土壤。

　　那个总说“吃辣子革命”的湖南人，

　　此刻在铜像的微笑里，

　　尝到了人间最朴素的甜。

　　五

　　您离开我们四十九个冬天了

　　您书房的灯火还亮在每扇窗上。

　　穿补丁睡衣的影子还在踱步，

　　烟灰缸里积着论持久战的黎明。

　　而广场从未空旷——

　　春天的杜鹃认识每张新来的脸庞，

　　秋霜记得每双抚摸基座的茧手。

　　他们来，不只为献一束花，

　　是要把心跳贴在这片最滚烫的土地，

　　确认某种依然搏动的脉搏。

　　六

　　仰起头时，星辰正调整角度，

　　把光聚拢在他微微抬起的右手。

　　那手势曾推开沉沉的铁幕，

　　此刻只是悬着，像要接住一片雪花，

　　又像在抚摸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稻浪。

　　人们数着铜像衣襟的折痕，

　　忽然读懂了他眉宇间的风雪——

　　那里冻着湘江的寒水，

　　燃着井冈的篝火，

　　还藏着半盒没吃完的辣椒，

　　留给某个需要热量的长夜。

　　七

　　他的目光望向哪里？

　　望过广场攒动的人海，

　　望进一九二七年的霜晨：

　　杨开慧系好最后的衣扣，

　　回眸时浏阳河正结第一次薄冰；

　　望进一九五零年的朝鲜雪原：

　　岸英的钢笔停在登记表第十行，

　　火突然吞没了所有未写的家书；

　　望见毛泽民数完最后一块边区纸币，

　　西北的沙尘覆上他青灰的鬓角；

　　望见泽覃、泽建、楚雄……

　　一家六口

　　满门忠良

　　那些年轻的血渗进异乡的泥土时，

　　都朝着韶山的方向，

　　开成一片不会凋谢的映山红。

　　八

　　“把这些都带回去吧，十三伢子。”

　　父母的叮嘱沉在塘底，

　　他离家时带走的油纸伞，

　　终究没能接住所有坠落的雨滴。

　　如今铜像站的这片山坡，

　　能听见六座坟茔在风里的低语吗？

　　而他只是站着，大衣敞着怀，

　　仿佛还在等待迟归的弟妹，

　　仿佛一声咳嗽就会震落肩头的雪。

　　九

　　只有在这里

　　韶山的铜像广场

　　当早春的雨渗进铜像的基座，

　　当孩子们把课本里折角的那页，

　　轻轻贴在微温的大理石上，

　　“为有牺牲多壮志”才不再是铅字——

　　它是纪念馆玻璃柜里

　　那件73个补丁睡衣的针脚；

　　是铜像三次落成时

　　总逆时针旋转的太阳；

　　是今夜每碗长寿面升腾的热气里，

　　缓缓浮现的、无数张年轻的脸庞。

　　十

　　今夜无眠，

　　守夜的人们开始传递暖水壶，

　　铜像的轮廓在晨光里柔软起来。

　　这时有个孩子突然指向东方：

　　“看！毛主席的铜像在流汗！”

　　无数目光抬起——

　　原来是一夜的呼吸凝成露珠，

　　正顺着他思想的额角，

　　缓缓滴进这片醒了千年的红壤。

　　而更远的山脊线上，

　　初生的太阳像枚熟透的果实，

　　轻轻落进他永远张开的臂弯里。

　　主席，您的人民想您了！

　　您听到了吗？

　　（作者系昆仑策研究院特约研究员；来源：昆仑策网【作者授权】，修订发布；图片来自网络，侵删）